塔尔寺艺术：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

恒念弥陀

青海塔尔寺的绘画（壁画和唐卡）与堆绣，号称“塔尔寺艺术三绝”。
内地汉传佛教地区，不乏诗僧、画僧、书僧，艺术成就极堪称道。但是，像塔尔寺这样一个寺庙，兼有艺术三绝，且集中了一大批出家人（称“阿卡”）从事艺术创作的则实不多见。乾隆十二年编纂的《西宁府志》上曾记载：“月当空，耳边箫鼓叮咚。彩架间，安排花架，年年花样不同。放光明，庄严烂灿，楼阁玲珑。怪怪奇奇，形形色色，番僧巧夺天工。”可见，巧夺天工的番僧——阿卡艺术家们，相传已非一代两代，塔尔寺所成就如是功德庄严，已成为一座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

塔尔寺全景（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摄影：孟昭平）

一、什么是塔尔寺艺术
蜚声海内外的佛教圣地塔尔寺位于青海西宁市西南25公里处的湟中县。它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是我国藏传佛教六大丛林之一，几百年来由宗喀巴大师倡导而流传下来的优秀文化不断绽出朵朵奇葩。
酥油花：是以牦牛之乳经多次提炼，制成酥油，然后再经多道工序而制作的酥油雕塑作品，虽称“酥油花”，但绝不仅仅是花，而是包括佛、菩萨、声闻、天、人、建筑、花草、树木、车船、狮、象等各种造型，题材有《释迦牟尼本生故事》、《释迦牟尼十二行传》、《莲花生本生故事》、《文成公主进藏故事》以及现代题材和装饰纹样。表现手法丰富多彩，整个结构如同罗汉山，层层叠叠，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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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油雕花（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摄影：孟昭平）

塔尔寺酥油花的制作，有一套完整的机构和科学的程序。首先是扎骨架。根据所表现的内容精心设计，奠定雕塑的基础。酥油先要在带冰碴的水中（水温高酥油便会化掉）反复揉搓，再于案板上揉、捶、碾、压，务使其细腻柔和，然后将各种鲜艳颜色粉揉进酥油，作成各色的原料备用，就可以进行“油塑”了。为了防止制作中酥油因人的体温而融化变形，阿卡艺术家们必须在摄氏零度的环境中工作，还不时将手放进雪水降温。如果没有虔诚的信仰和行菩萨道的强烈责任感，一连三、四个月在这种条件下苦行，是不可能做到的。
绘画：塔尔寺的绘画包括壁画和唐卡两部分。壁画，多画在布上，装修时用木框固定在墙上。唐卡，意译为卷轴画，画于布上，然后用锦缎装璜成画轴，近似中国画中的工笔重彩，但其表现手法不同，比工笔还工细，色彩也更加绚丽夺目。
堆绣：是一种有浮雕效果的衲补，将各种丝绸锦缎按照所需之形裱在硬纸上，然后一层层地叠置(堆之意也)在画面上，有的部位还在丝绸下面填以羊毛或棉花，使作品有立体感，在较暗的光线上，也有较好的欣赏效果。加之色彩金碧辉煌，富丽华贵，具有不同于绘画的效果。
此外，还有木版雕刻手工印刷的佛经、佛像。跳金刚驱魔神舞的面具、服装，亦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佛教传入中国后，十分注意造像，如汉传佛教地区的云冈、龙门、大足等处的石窟雕塑、敦煌的壁画，早已成为专家、学者纷至沓来的研究对象，但对于藏传佛教艺术，却是在近几年才向内地传播介绍。塔尔寺艺术之花的幽香，必将传遍国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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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油花雕像（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摄影：孟昭平）

二、塔尔寺艺术的环境
塔尔寺地处青海省河（黄河）湟（湟水）两岸的峡谷地区，占地十四万两千多平方米，每年农历六月初八“转经佛”时，围寺院外围转一周，要一个上午的时间。这里清溪潺潺，古木参天，众多的建筑物巧妙地融汉藏民族风格于一体。大小金瓦殿的屋顶，覆盖鎏金铜瓦，殿堂屋脊上装饰着形态不同的大小经幢法轮。春夏之际，山花覆藏四野，万紫千红，在云雾缭绕间，时时传来各处殿堂、僧舍的诵经之声。地理环境的优美、自然生态的完好，是产生塔尔寺艺术最好的土壤。
另外，塔尔寺不仅所处地域壮美幽雅，而且有独特的社会环境。它既为藏传佛教的丛林，必然受到藏族文化的影响；地近同仁县五屯地区——“热贡艺术”的发祥地，又使塔尔寺艺术融入了热贡艺术的营养。加之阿卡艺术家们我行我素，便使塔尔寺的艺术具备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它既有佛教艺术本具的庄严与崇高，又有藏族艺术的奔放和艳丽，还兼备了汉族、土家族艺术的娟秀、细腻，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塔尔寺兼而有之，这才造就了这朵艺术奇葩。
三、塔尔寺艺术的基础
塔尔寺拥有一大批阿卡艺术家，他们多为藏族、蒙古族和土家族同胞，依照民族习惯，从十五、六岁便进寺学习，他们平时完全按照寺院的清规戒律过着严格有序的僧人生活，遵照宗喀巴大师的教导，显密兼修，注重行、证。每日绝早起身，随老师父诵经，每日都有必做的功课。还有的人，每日磕数千个长头。除此之外，还要学习《造像量度经》、《比例学》、《色彩学》、《轴画法》、《智者绘画史》、《物图与比例》等专业的经典、理论，余下的时间是练习绘画，一天到晚，生活得很充实。平时，他们在各自的僧舍中学习技艺，到集体创作时，阿卡艺术家们有专门从事创作的上、下花院。制作大型的酥油花和其他艺术作品，都分别在上花院、下花院进行。
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日前约三、四个月，便开始制作酥油花，这段时间，两花院互相保密，开展竞赛，哪个花院的创作题材、制作手法最属上乘，要到十五元宵，月儿初升、华灯高照时才见分晓。这些阿卡艺术家们都是活泼泼的，他们欢呼着，用在冰水中浸泡了三、四个月的双手，亲自抬着作品，送上花架。这时欢声雷动，如云的国内外友人、来宾、信士、香客一起被这绝妙的艺术所感染，得大欢喜心。
藏传佛教的僧人十分注重“五明”兼习。塔尔寺的许多师父都兼具众艺，他们除专修因明学、内明学、声明学三学及显密经典外，还很重视医方明和工巧明的研究。塔尔寺设有藏医院，师父们自已采药、制药，开诊行医。
四、塔尔寺艺术的成就和特色
塔尔寺艺术具有特殊的魅力，它兼具宗教特征，民族特征和地方特征，作品有深邃的内涵和丰富的表现力。
（一）构图丰满，不留空白
《般若心经》和《金刚经》，本已阐明了“诸法空相”的教义，既不应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也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但由于各宗各派的差别，为怜愍众生故，而各设有不同的方便法门。禅宗讲空，我空，法亦空，空到最后，一位大德禅师便把木雕佛像劈来烧火取暖……但藏密讲事不空（这里只讲其特色不谈空与不空的圆融与不二）假相似有，即身成佛。因此，体现在艺术创作上，亦极发挥其“不空”观，无论酥油花、绘画或堆绣，皆与汉民族的“中国画”的意境大相径庭。汉族的绘画讲空，一幅写意的山水有时会空去十分之九，让观众去发挥想象，是云是水是烟是雾，均可任你浮想联翩。但塔尔寺的艺术则完全相反，处处不空，方寸皆有。如一幅《文殊菩萨道场》壁画，除文殊菩萨及他的转世宗喀巴大师的法相外，还有护法、比丘、施主、亭台、楼阁、高山（青绿色为青山、染白为雪山）、流水、七宝、香花、法器、动物（如鹿、象、龙、狮子等）、水禽、渡舟、天女、树木、经卷、莲花、七宝池八功德水，整个画面最小人物的面孔虽只有红小豆那么大，但眉目鼻口仍画得十分清晰，山坳里，除了悠然散步的各种大动物如白象、梅花鹿，还有小兔子蹲在巢中，山间水畔，凡有半方寸大的空地，便以真金勾画上一朵莲花，真真一幅西方极乐图。在堆绣中，除主题范围之内应表现的佛像、菩萨、明王、天龙八部、比丘、护法外，还有很多牡丹、莲花、娃娃、鸟雀——奇妙杂色鸟，动物、佛手果、石榴等纯装饰性的图案，均匀地铺陈在画面上，与主题相映成趣。
（二）超越时空，突出主题
超越时空、突出主题这是塔尔寺艺术的一大特色。酥油花《文成公主进藏图》，从禄东赞进长安求亲开始，按其时间顺序，巧妙地安排了文成公主试其智慧而命他将细丝线穿过巨大的绿松石、文成公主允亲、辞别长安、路过塔尔寺、过日月山、到达拉萨受藏民的热烈欢迎，与松赞干布互献哈达都放在一组雕塑中，中间是松赞干布现观世音菩萨相的坐像，左右两侧分别为文成公主和尼泊尔国的尺尊公主。高处，塑有宗喀巴大师五十三岁时，在拉萨向释迦佛塑像献金冠的情节，虽然与文成公主进藏前后相距数百年，亦无损主题的表达，更有大型的花、叶、马、牦牛、白象，果树装饰其间，充分体现了“一念三千”、“须弥纳芥子”的佛教思想。
（三）超越宗教亦不离宗教
塔尔寺的艺术多数为庄严殿堂、普利众生而作，每年四次大法会，塔尔寺的艺术三绝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如高30米，宽25米的大型堆绣佛像，每年于农历四月、六月在寺院山坡上展晒，让善男信女们亲睹庄严法相，发愿礼拜，祈祷早得菩提心。
但是，酥油花的创作，便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宗教，与民俗相融合，成为在节日展出的艺术品。每年的正月十五日，成了阿卡艺术家们的艺术博览会。然不论如何，“艺术”，也并没有离开佛教，因为藏族是全民族信仰佛教，他们的希望和祈盼，都寄托于佛教。
正因为这些艺术作品扎根于人民，又服务于人民，因此，既具有宗教的崇高美，又具有民族的艺术美，在艳丽浓郁的色彩世界中“观空”，更能体验《心经》之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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